赵占领：俺瞧瞧视频直播侵权责任涉及三方主体

摘要：日前，中国电子商务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北京志霖律师事务所赵占领在接受《法治周末》记者就俺瞧网站视频直播事件采访时表示：公民在公共空间中究竟还留存着哪些隐私，应当结合具体行为去分析：比如一个人走进一家商场去买东西，这个行为并不能算作隐私；但是他买了什么，其中可能有一些是他不愿让别人知道的私密物件，这就算是隐私了，监控即便拍了下来，也不应当随意进行传播。而一旦发生侵权行为，究竟应当由谁承担相应的责任？从俺瞧瞧网站背后的一整套链条来看，这其中主要存在三方主体。首先是用户，用户是视频内容的上传者，应当首先对内容的合法性承担相应的责任；其次是像莹石、百度云直播、360水滴直播这样的平台，应当按照侵权责任法第36条的规定适用‘避风港原则’，要履行通知删除义务，同时在明知或应知直播内容存在违法违规的情况下，主动下线、删除相关视频。而对于俺瞧瞧网站的责任，从俺瞧瞧网站的模式上看，其使用了加框链接的方式转载了几个平台上的直播视频内容，其后果是：一方面，在未经授权的情况下，俺瞧瞧网站涉嫌对相关直播视频内容的版权侵权；另一方面，如果其转载的直播视频内容存在侵权情况，相比于其他平台而言，俺瞧瞧网站具有更高的注意义务。以下为该报道原文全文：《俺瞧瞧网站视频直播引来侵权之争 谁在偷偷直播你的生活》图为俺瞧瞧网站页面截图。什么？你说这个摄像头在实时监控着？还能在网上进行直播？9月18日，北京海淀区魏公村路3号的遇见花园咖啡馆，一位顾客放下手中的咖啡，疑惑地看着头顶斜上方一个正闪烁着蓝灯的大眼睛，似乎有些不相信法治周末记者的话。这是一个水滴形状的白色摄像头，用一个支架固定在了书架上方，正对着咖啡店的营业区域一段时间以来，一家名叫俺瞧瞧的网站，就是通过这个萌萌的小物件儿，将遇见花园咖啡馆内许多顾客的一举一动，实时展现在了世人的面前。世界那么大，俺想去瞧瞧，打着这样的口号，俺瞧瞧网站走进了人们的视线中。只要登录这个网站，就能够依靠设置在国内的几千个摄像头，将你的目光遍及各个角落：餐厅、商场、学校、办公室、游泳池……甚至一些人的家中。多种类型的直播场景，大大满足了人的好奇心。一个在线播放实时监控视频的网站？这给人们带来了极大的恐慌。偷窥、监视……类似这样的词语，不断出现在各家媒体和公众对俺瞧瞧网站的质疑声中。与此同时，不知是何原因，自9月12日起，该网站便一直处于系统维护中，无法再正常打开。即便如此，围绕着俺瞧瞧网站的一系列疑问，仍然在不断发酵、有待解答：这家网站是从何处得到的实时监控视频？这些实时监控视频是否会侵犯被拍摄公众的相关权利？如果存在侵权情况，应当由谁来承担相应的责任？真相：全国各地画面都能网上直播根据俺瞧瞧网站的官方介绍，俺瞧瞧是国内摄像头视频直播分享平台，是一个汇集全球各地、公开分享网络摄像头的网站(免费收录)。在俺瞧瞧网站进行系统维护之前，9月10日，法治周末记者曾成功登录该网站，并记录了该网站的主要功能。法治周末记者发现，俺瞧瞧网站所提供的实时直播视频中，包括了国内热点景区直播、企业实景直播、视频直播生活秀、城市实时路况、学校校园直播、国外风景直播等内容。网站还提供搜索功能，在其内置的搜索框中输入希望看到的国家、地区或景点名称后，如果接有该地的摄像头，便会出现直播视频地址以供观看。法治周末记者随机选取了国内几个不同性质的地点进行尝试，依次打开了湖南湘西凤凰古城景区在线直播、北京海淀区魏公村遇见花园咖啡馆直播、河南信阳电脑城实景在线直播、江苏常州市世贸香槟湖小学教室大厅直播、厦门大学校园直播、广东广州一便利店内景直播等链接，发现都可以正常观看。点击相关直播视频链接后，俺瞧瞧网站便会在新打开的网页中出现一个视频框，经过十几秒的载入时间后，视频框中便出现了直播的画面。与一般的监控录像不同，俺瞧瞧网站上提供的直播画面，并不仅仅只有图像，有些也能听到拍摄地的现场声音。根据直播画面上显示的时间来看，不同直播视频的内容，与现实往往会存在几秒至十几秒不等的时间差。法治周末记者发现，根据直播空间的不同，直播画面所呈现的内容也存在着较大的差异。比如对于景区直播这种取景画面较大的情况，由于距离较远，直播中对于画面细节丢失较为严重，进入直播画面的行人无法看清面容，声音也较为嘈杂；而对于一些距离较近、场景较小的地点，比如一些咖啡馆、餐厅、便利店的直播，就能够清晰地呈现进入直播画面的面孔，而且能很清楚地听到人们在谈论些什么。在遇见花园咖啡馆，法治周末记者问了多位从咖啡馆进出的顾客，他们均说没有注意到咖啡店中有这样一个摄像头，也不清楚这个摄像头还能将监控画面直播上网，更不知道还能在网上看到这家咖啡店的实时监控直播画面。俺瞧瞧：视频来源于百度和360等平台直播这不就相当于我们的生活被现场直播了么？一位网友这么质疑。在电影《楚门的世界》中，主人公楚门的所有生活，都被暴露在上千部摄像机之下，当作电视节目真人秀呈现在观众面前。而今，一切似乎已真实上演。法治周末记者辗转给俺瞧瞧网站的QQ号发去信息，希望能够与其取得联系以了解情况，但截至发稿时，记者未收到相应的回复。不过，俺瞧瞧网站工作人员曾在此前接受其他媒体采访时表示，网站上的直播链接都是转载的，主要来源于包括莹石、百度云直播和360水滴直播3个网站的公开视频内容；并认为这些网站上的直播频道都是审核授权过的，俺瞧瞧网站只是做整理和转载，如果有人不满，可以联系俺瞧瞧网站删除。法治周末记者注意到，在俺瞧瞧网站上呈现的直播画面中，有些还留有百度云水滴直播等logo字样；而在俺瞧瞧网站每一个视频直播页面的描述中，也都写着该视频直播的来源。但是，对于俺瞧瞧网站的这种说法，萤石、百度云直播和360水滴直播三方都表示，并未与俺瞧瞧网站有过授权或者合作。百度、360：未和俺瞧瞧有合作萤石运营中心9月11日发表公告称，所有萤石直播平台发布的视频，均由萤石用户自行上传至萤石直播平台展示分享；萤石与俺瞧瞧网站没有任何合作关系，从未授权俺瞧瞧网站转载、使用视频。百度云直播相关工作人员告诉法治周末记者，百度云直播中的内容，均由用户上传，百度云直播会对用户提供的直播内容进行审核，通过后才会在百度云直播的页面中播出，但是与俺瞧瞧网站之间无合作关系，也不存在授权关系。360水滴直播相关负责人在接受法治周末记者采访时表示，360水滴直播为用户提供的是一个视频信息存储、分享的空间服务平台，其视频内容的公开分享权利在于用户，视频内容的版权也归用户所有；360公司从未将直播的视频版权授予任何第三方网站平台、企业或个人。互联网是一个开放平台，用户所开放的视频上传到互联网上，有可能会被其他组织或个人复制、转发、擅改或做其他非法用途，可能会损害到用户或他人的合法权益，用户也应须充分意识此类风险的存在，并可以通过法律手段进行维权。360水滴直播相关负责人表示。视频内容由用户上传、平台审核这些实时监控的内容，是如何做到网上直播的呢？法治周末记者了解到，这与各家平台所推出的智能摄像机有关。莹石、百度云直播和360水滴直播，这3家网站上展现的直播内容，分别是各自旗下所推出的莹石互联网摄像机、爱耳目家庭摄像机、360智能摄像机，经由用户设置、拍摄并分享至网络。以360水滴直播的内容为例，当用户购买360智能摄像机、调制完成并连上对应的360摄像机APP后，用户便可在APP上选择我要直播，将360智能摄像机所拍摄的内容在360水滴直播平台上分享给外界观看。法治周末记者发现，在开始直播前，360摄像机APP会要求用户同意直播条款，在依次确认三条直播条款后，才可以开通直播。这三条直播条款，分别为我同意让陌生人看我的直播我保证直播的内容健康合法我已阅读并同意直播协议，其中还附上了水滴直播协议，其中明确规定了用户的权利义务、违规行为以及处罚后果。360水滴直播相关负责人告诉法治周末记者，之所以在用户开通直播前进行这样的设置，一方面是为了明示用户进行视频直播的相关权利义务，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避免用户出现误操作、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打开直播的情况，可以说，通过这样的设置，可以保证所有的视频内容都是经过用户同意才直播的。360水滴直播相关负责人还表示，对于公共场所的视频分享，360还会建议用户应以显著的方式提示其他被摄像人，如您已进入摄像区域，且该摄像内容将会被上传并出现在360水滴直播频道中；而对于已经上传的直播内容，360有将近400人的团队负责内容审核，一旦发现违规情况，会依照水滴直播协议进行处理。用户在使用视频分享功能时，应该正确、安全地使用摄像机分享功能，并保证对其上载、存储、分享、发布或传送的内容拥有合法权利或已经得到权利人的授权，该内容不侵犯任何第三方的合法权益，也不违反任何法律法规、部门规章或政策性规范。360水滴直播相关负责人说，用户或第三方如认为直播内容侵犯了其肖像权、名誉权、隐私权、商业秘密或其他任何合法权益的，可以直接联系360公司并提交相关材料，360核实后会依法删除处理。俺瞧瞧或承担更大侵权风险由此看来，俺瞧瞧网站上所提供的直播视频，便有了一整套清晰的链条：首先，购买智能摄像机的用户通过设置开通网络直播，将直播画面分享到相关平台上；俺瞧瞧网站再经由这些直播平台，转载相应的直播视频，以此为自身运营内容。在这样一个监控视频上网的过程中，民众和媒体所担忧的隐私等权利遭到侵犯，并非空穴来风。中国政法大学法治政府研究院副院长王敬波教授对法治周末记者表示。对于在公共空间中架设的摄像机，如果将其所拍摄的内容上网传播，实际上等于将公共资源拿来商业化利用了。在未经被拍摄者同意的情况下，可能涉嫌侵犯其个人隐私权、肖像权、名誉权等。王敬波说。王敬波分析，虽然一些监控画面拍摄的是公共场所的内容，比如景点、商场等，但这并不意味着在公共空间中个人隐私完全不存在，个人隐私只是受到了公共利益的克减；而对于公民的肖像权、名誉权保护，并不因公共空间而受到影响。北京志霖律师事务所副主任赵占领律师对此持有相同的观点。他认为，公民在公共空间中究竟还留存着哪些隐私，应当结合具体行为去分析：比如一个人走进一家商场去买东西，这个行为并不能算作隐私；但是他买了什么，其中可能有一些是他不愿让别人知道的私密物件，这就算是隐私了，监控即便拍了下来，也不应当随意进行传播。中国公安大学警务信息工程学院教师杜治国表示，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不仅限于视频监控，个人生活在各种类型信息系统中所留下的痕迹越来越多，未经本人允许、擅自将相关信息公开发布，必然是涉嫌侵犯公民隐私权的。而一旦发生侵权行为，究竟应当由谁承担相应的责任？赵占领指出，从俺瞧瞧网站背后的一整套链条来看，这其中主要存在三方主体。首先是用户，用户是视频内容的上传者，应当首先对内容的合法性承担相应的责任；其次是像莹石、百度云直播、360水滴直播这样的平台，应当按照侵权责任法第36条的规定适用‘避风港原则’，要履行通知删除义务，同时在明知或应知直播内容存在违法违规的情况下，主动下线、删除相关视频。赵占领说。而对于俺瞧瞧网站的责任，赵占领分析称，从俺瞧瞧网站的模式上看，其使用了加框链接的方式转载了几个平台上的直播视频内容，其后果是：一方面，在未经授权的情况下，俺瞧瞧网站涉嫌对相关直播视频内容的版权侵权；另一方面，如果其转载的直播视频内容存在侵权情况，相比于其他平台而言，俺瞧瞧网站具有更高的注意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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